近日，一位春节前由外院转诊至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朝阳医院（以下简称朝阳医院）的重症羊水栓塞产妇，经朝阳医院重症医学科联合院内外多个学科长达两个多月的全力救治，终于转危为安转至专科医院继续康复治疗。

时间回溯至2024年2月1日23：50，已经忙碌了一天的朝阳医院重症医学科副主任黄立锋刚进入梦乡，耳边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手机里传来当天值班二线医生韩悦的声音：“黄老师，外院有一产妇突发羊水栓塞，病情危重，市里正协调重症专家参与抢救，院里要求我科医生尽快到场。”

黄立锋立刻放下电话穿好衣服打车赶往医院。只见手术室内灯火通明，众多医护人员往来穿梭。经询问得知，2小时前一位因胎儿畸形行中期引产的孕妇，在引产过程中突发意识丧失，血压、心率、血氧饱和度快速下降，在场医生迅速判断为“羊水栓塞”，立即予以抢救。因患者继发弥散性血管内凝血和阴道大量出血，不得已对患者行紧急“次全子宫切除术+剖宫取胎术+右侧髂内动脉结扎术”。当晚，黄立锋与在场所有产科、麻醉科同道一起并肩奋战，手术与抢救同时进行：心电监护、化验、心电图、床旁超声、液体复苏、大量血制品和凝血因子，血管活性药物、地塞米松、甘露醇、碳酸氢钠……一套套组合拳打出去，换来了患者生命体征的暂时稳定，手术顺利结束（术中出血4000ml）。直到此刻，大家才略微舒了口气，抬眼，窗外已微微天明。

由于患者术后持续昏迷、无尿，又相继出现严重心梗、心衰、肺水肿、顽固性低氧血症、肝功能异常等并发症，遂于2月2日下午转至朝阳医院重症医学科继续救治。朝阳医院重症医学科主任李文雄参与抢救，指挥大家对患者病情再次评估，实时调整呼吸机参数、纠正凝血功能紊乱，同时对患者行镇静、镇痛、低温脑保护和持续肾脏替代治疗（CRRT）。患者的治疗难点在于体内严重出血倾向和广泛微血栓并存，李文雄建议大家选择枸橼酸+小剂量肝素进行血滤抗凝。经过初步处理，患者生命体征趋于稳定，CRRT脱水顺利，氧合开始好转，初战告捷。

经过3天的治疗，由于患者持续处于深昏迷状态，经充分风险评估后，2月5日，推患者外出行全身CT检查。检查过程顺利，还没等回到科里，CT室报危急值的电话就先到了：“患者大面积脑梗、左侧为重。”听闻这一消息，所有人的心顿时跌到了谷底……

重症医学科将患者病情变化上报医院后，朝阳医院党委常委、副院长刘力戈立刻协同医务处副处长马雪、妇幼专干耿凯阳，召集院内多科室会诊，同时积极寻求院外专家帮助。5日当晚，在市、区两级孕产妇分管领导的协调下，首都医科大学宣武医院和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天坛医院相关专家来院会诊。会诊结果并不乐观：患者CT表现为弥漫性脑水肿，考虑系羊水栓塞致脑组织内广泛微血栓形成；患者诊断为重度缺血缺氧性脑病，伴局部脑梗死，不仅神志恢复无望，近期死亡风险也非常高。

短暂的沉默过后，李文雄给大家打气：“虽然患者预后很差，但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们就应该全力以赴。”全科上下振奋精神，投入到产妇的救治中。

针对患者的特殊病情，大家丝毫不敢懈怠，高度重视治疗过程中每个细节的处理，随时优化治疗策略。又经过数天不眠不休的鏖战，患者除神志和肾脏功能外，其它器官功能陆续好转。2月8日，在发病后第7天，CT结果回报：“大面积脑梗死，弥漫性脑水肿较前无明显变化。”大家重又归于沉默，种种迹象都提示患者治疗陷入瓶颈，似乎看不到任何希望了。

这次没有任何的牢骚和怨言，大家彼此鼓励，互相加油，愈加努力地回到自己的岗位继续坚守，这是重症医学专业的责任使然，也是重症人的本分和底色所在。现实如此残酷，时间流逝，但患者并未反馈出太多希望，除了躁动较前增多，神经系统查体丝毫未见好转、肾脏也依然见不到一滴尿液。病魔嚣张，战线愈拉越长，大家也做好了应对随时可能出现各种并发症的思想准备。

从大年三十开始，重症医学科值班二线医生马文良、贾会苗、张贵辰、黄孟修、韩悦，带领进修和轮转医生轮番上阵，护士长杨娜、文淑华也带领护士们一起24小时陪伴在患者身旁。院领导每天都来科里嘘寒问暖，科主任坚持每日查房，黄立锋亲自参与假期值班，产科医生也在妇产科副主任、产科主任路军丽的带领下每天来给患者查体……

修合无人见，存心有天知，众人辛苦付出的背后，承载着的是一个个家庭沉甸甸的期望。从孕产妇救治专班的微信群里，从相互拜年的祝福短信中，大家感觉到了新年新气象，同时也孕育着生命中新的希望。

2月13日，正月初四，患者CT复查提示：“脑水肿较前有所减轻”，短短几个字，如同久旱甘霖，引得微信群里的专家们纷纷刷屏“点赞”。但片刻的欢娱难掩大家的隐忧，患者发病已超过12天，对于缺血缺氧性脑病而言，似乎已没有太多治疗空间......患者的生命力是如此顽强，最容易出现不测的脑水肿高峰期都挺过来了，谁又敢说后面不会再有新的奇迹出现呢？

一念至此，大家继续埋头苦干。2月16日，患者尿量突然开始增多，全天共出尿360ml，功夫不负苦心人，前期的努力终于见到了成效。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春节后不久，患者开始出现大面积皮疹，同时伴有严重腹泻。考虑到患者羊水栓塞后的高敏体质，罹患药物性皮疹和抗生素相关性腹泻的可能性最大，若不及时调整治疗方案，皮疹极有可能继续扩散，甚至出现剥脱性皮炎。思索再三，大家暂停了包括抗生素在内的所有可疑药物使用，同时针对性加强患者肺部管理和深静脉导管维护，坚持每日纤支镜吸痰，还给患者进行了粪菌移植。5天后，患者药疹开始明显消退，腹泻也有所好转，众人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元宵节前后，患者又开始反复高热，并且迅速出现脓毒性休克，担心已久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李文雄当即决定，尽早拔除患者身上所有深静脉导管和血滤管，暂停CRRT，经验性加用抗生素治疗。3天后，感染得到有效控制，患者又闯过了一道难关。

也许患者经受的苦难已经够多，经此一役，上天终于开始眷顾这位可怜的产妇。

从3月上旬开始，患者的生命体征越来越稳定，尿量也稳步增加，CRRT频次随之减少，治疗进入到了新的阶段，大家开始计划性为患者进行脱机锻炼。3月20日，更大的惊喜接踵而至，患者虽仍有躁动，但已偶见遵嘱动作。众人不禁欣喜若狂，医生护士纷纷聚拢过来，把患者团团围住，你一言我一语……数天后，奇迹出现了，患者不仅神志完全转清，在拔除气切套管后言语功能也有所恢复，可做简单日常交流，饮水也没有呛咳。虽仍遗留右上肢肢体功能障碍，但患者其它肢体活动基本正常。4月10日，经院内外专家充分评估，认为患者已具备出院条件，可转至其它医院继续康复治疗。

出院前，患者和家属都热泪盈眶，激动地拉着医护人员的手，久久说不出话。

对此例罕见严重羊水栓塞合并多器官功能衰竭产妇的成功救治，再次展现了朝阳医院多学科快速反应能力，以及联合救治危重孕产妇的强大团队力量。患者在短时间内病情得以迅速逆转并最终超预期恢复，彰显了朝阳医院员工精湛的业务水平和敬业精神，也又一次赢得了上级领导和广大患者的赞誉。在未来的日子里，朝阳医院将继续全力以赴，为辖区内孕产妇的安全保驾护航。

重症医学科 黄立锋 张贵辰 文淑华